一、案例介绍 杰罗姆是一个9岁男孩,现就读三年级,有一个读六年级的姐姐,还有一个读高中的哥哥。目前他和母亲、继父一起居住,和亲生父亲没有任何联系。 杰罗姆留了一级,但此事对他好像没有影响。开学初他被转到一所新学校,所以他也就没有面对那些已经升入高一年级同学的尴尬。杰罗姆上一些数学和语言艺术类的课程。安排他上这类对他而言有挑战性的课程,学校希望能提升他的自尊心。前来治疗的原因是由于杰罗姆的妈妈看到儿子的一幅自画像。在学校的展示厅里,妈妈看到儿子杰罗姆的自画像时非常震惊。画中她儿子肩膀以上的部分充满了整个画面,嘴上叼着一支燃烧的香烟,背景色是浓郁的黑色。在和治疗师见面的时候,妈妈说杰罗姆有撒谎、偷窃行为。但是他的谎言不是有预谋的,也不是为了企图逃避消极后果的;他撒谎仅仅是一些无知的夸大之词。母亲还提到当他因为偷窃而遭面质时,他会叫喊、哭泣;当他困惑、混乱时,他还会拉扯自己的头发。 治疗师告诉妈妈,他将对杰罗姆进行游戏和绘画疗法治疗,并就游戏和绘画疗法向她做了一些简单的解释和说明。 二、治疗过程 (一)第一次治疗 治疗师让杰罗姆画一幅关于自己记事以来的第一幅画面(图1)。杰罗姆这样描述画中的情景: 他在家里玩玩具,但是周围的噪声和骚动令他愤怒。于是他停止玩玩具,爬到家人面前朝他们大叫:“安静!”当发现他们没有反应时,他更加大声地喊道:“安静!”然后,妈妈说:“好的,我们现在就安静下来。”于是电视机的音量小了,家人也安静下来,他终于开心起来。同样的事情在第二天再次发生。杰罗姆说:“我必须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地提醒他们,然后他们才能停止吵闹。” (二)第二次治疗 这次治疗师要求杰罗姆画一幅自己记事以来的第二幅画面(图2)。 经过一番思考后,杰罗姆说:“那就是第一次看到妈妈的脸。”然后他开始认真作画,一边画还一边说:“这儿是床,这是床头,这是被子,这是枕头。这是我妈妈,她抱着我。床尾这有个小升降遥控器。那儿是亲生父亲、姐姐和哥哥。窗户,暖气管,制造空气的小发明,装小东西的抽屉,分隔布……” 在这个场景中,杰罗姆认为自己印象最深刻的是看到妈妈抱着他。询问他内心感受到的情绪时,他说:“当我发现和我在一起的人不是我预想的人时,我觉得很恐慌。但是当我呆在医院的时候,我开始意识到他们真的是我的哥哥、姐姐和爸爸。” (三)第三次治疗 这次杰罗姆画了他的第三幅有关早期记忆的图画。在这幅画中,杰罗姆还很小,刚刚学说话。他这么描述这个场景: 爸爸当时不在家,家里比较混乱。屋内一片叫喊声,母亲在批评哥哥提姆吸烟。提姆对妈妈说“闭嘴”,我对提姆说“闭嘴”。姐姐说:“为什么我们不都闭嘴呢?”妈妈接话说:“不要对我大喊大叫。”后来爸爸回来了,看到这情景,他很生气。姐姐遭殃了,但是我没有。因为我比较小,比较可爱;姐姐比我大,她应该更懂事。可爱的宝宝犯错误大人们什么也做不了。但是现在我们如果犯错的话,大人们会打我们屁股,骂我们,不理睬我们。这些简直不可思议。你不这样认为吗?这究竟是为什么呢?这对我们非常不公平。当问他对这个时期记忆最深刻的是什么时,他说:“就是我说了‘闭嘴’,这是我说的第一个词语。” (四)诊断分析 杰罗姆在四个星期内分别画了三幅图,他有选择地展示了自己很小时候的三个场合:刚会爬行时;医院出生时;刚学说话时。在第一和第三次的早期记忆中,杰罗姆就有企图控制和影响外界的表现:强硬、坚持、攻击(尽管不是身体上的攻击)。在第二次的早期记忆中,杰罗姆不确定他的周边环境,他感到恐惧,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否属于他的家庭。尽管这样,他还是描述了一个和谐的养育情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确定了那真的是自己的家庭。在他反映的每个早期记忆中,都出现了他的家庭,但同时,在每一幅画中他都是中心、焦点。 早期记忆中的杰罗姆总能让周围的人满足自己的需要。他最初的方法是通过攻击的方式得到满足。这可能可以表明他内心有一个不成文规则,那就是只有通过攻击的方式才能让他人听到并作出反应。在杰罗姆看来,别人都比他更有力量。他们可以制定规则,违反规则,比他拥有更多的自由。杰罗姆认为这个世界充满暴力,恐慌、不公平,不可预测,因此杰罗姆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和其他人一样有力量。他尽一切可能、不惜任何代价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杰罗姆认为自己只有保持“宝宝”的姿态,才能获得控制权和认同感。 在杰罗姆的自我世界里,经常有冲突,一方面他渴望权利,另一方面他又留恋年幼责任少的安全感。另外,在他自我定位和表现自我重要性时,他也不知道选择一个怎样的人作为原型。他看起来像处在自己人生的转折处:是表现亲社会行为,还是表现不适应行为,他不知道如何选择。他通过各种方式使自己的要求得到满足。有时,他抱怨或者哭泣,尽管这种方式和他的年龄、攻击性看起来有着内在冲突。当外界环境激发他更具有攻击性才能达到目的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很有能力。保持幼稚、不负责任可能是一种自然反应,因为这样一来可以获得权利,还可以对外界环境实施影响。他表达了自己对权利的渴望,也表示渴望了解对环境实施有意义影响的时机,渴望更多地理解责任感。 (五)治疗目标和干预 为了帮助杰罗姆获得正确达成目标的能力,增加他的归属感,一个可行的方法是加强家庭环境结构的建设:主动给他展示一些符合他年龄特征的、自信的沟通方法。改变环境结构可以通过家庭集会、定期有计划的家庭成员讨论,内容可以是他们的关注点,他们的成功,他们的角色和各自的责任。整个家庭营造出一种民主、尊敬、鼓励个人的社会责任的氛围。最后,家庭集会可以为杰罗姆提供一个重要的位置及一定的权利,提升责任感。家庭集会还是一种学习交流并进行角色模拟的锻炼场合。父母能够将孩子给的信息进行提取、再加工,提高孩子自我表达的能力。最后孩子们就能够更有技巧地和他们的环境进行主动、非暴力的互动,提高他们成功的可能性,减少冲突。 另一个对杰罗姆的干预措施就是安排他在学校参加同龄人仲裁培训课程。作为一个学校仲裁人,需要接受帮助同龄同学解决困难的系统程序培训。同龄仲裁人要学习倾听和问题解决技巧。当为学校的社团服务时,杰罗姆就有机会学习和练习问题解决的技能。这种做仲裁人的机会既需要责任感又可以锻炼责任心,还可以提升他对自我、同龄人及社会的归属感。 (六)治疗总结 从来访者身上提取的有关早期的记忆里含有丰富的信息。然而,如果来访者只有有限的词汇量,比如说年幼的孩子,通过使用媒介提取早期记忆是更可取的,可能从提取的内容上看这个媒介更符合发展意义。一般来说,儿童玩的游戏比他们说的话更能有效地表达自我。事实上,游戏不仅是他们的语言还是他们思想、感受和行为的表达。通过儿童的画来提取他们的早期记忆已经证明是一种建立咨访关系、确定儿童当前参考构架(他们怎样看待自己、他人和这个世界)的有效工具。通过使用早期记忆和其他关于生活方式的评估,治疗师可以帮助儿童构造他们的世界。在这基础上,结合儿童生活中的成人对儿童的了解和观点,治疗师就可以找出有效的方法去改变儿童对生活和世界的错误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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