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债兄还，她的爱情逻辑岂能如此简单

小石

恋爱失败后，洁并不甘心，她把爱的触角伸向了昔日恋人的亲哥哥，她要报复……

洁是我并不很熟的一个朋友，我与她只在朋友的一次聚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今天，却来来到了我的咨询室，希望我能帮助她。

洁参加工作时间并不很长，但洁是一个很善良、爱与朋友交往的人，因而与单位中人相处很融洽。“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单位中的青年都乐意与洁相处。他们经常成群结对串门，举办小型歌舞晚会，岁月在他们的欢歌笑语中变得五彩斑斓。也正是在此期间，洁发现了有一个叫奔的男孩很关注她，对她的意见言听计从，并且总有意无意地献殷勤，对她内心的一些需求也似能恰到好处地满足。洁正处于情窦初开的年龄，自然能明白奔的意图，每想到此，她心中多少有一丝甜蜜的感觉。毕竟，奔长得高大英俊，富有激情，绝对琼瑶式的“白马王子”，但洁仍表现出茫然无觉的样子，只不过时而有一朵红云爬上了脸颊。自然，奔的同事们也觉察到了奔言行的变化，他们尽量地在聚会中留给奔与洁单独相处的机会。对于同事们的撮合，奔自然心领神会，因而展开了热情的攻势。洁在奔强大的攻势下逐渐软弱下来，但没有明确地表露自己的爱慕，也没有肯定地接受奔的追求。洁希望能多观察一下奔或者给奔一次考验。洁在等待着给奔一个惊喜，洁已暗暗下了决心，在奔即将来到的生日那天，把自己的生活之舟驶进奔的港湾。但令洁始料不及的是，奔与另一个女孩突然相好了，并且，对洁冷淡下来。洁不知何故，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痛苦的洁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地深爱着奔。

“我怎么会有考验奔的念头的呢？”洁哭泣着讲道。她已憔悴许多，往日的热情与活力已荡然无存，双眼中泪水盈盈，闪闪的泪花中有着无尽的幽怨与无耐，甚至有几丝鱼尾纹爬上了额头。初夏的太阳已有暖意，但她似感寒意般紧了紧衣服，有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

“奔为什么会与另一个女孩突然就相好呢？难道你没有告诉奔你的真实感情吗？”我本不忍心勾起洁的痛处，但我相信这对洁有帮助，至少可以让她重新审视与分析自己的情感。同时，我也有点怀疑，奔的情感转变太快、太突然，奔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否则的话，奔也不值得洁的爱，更不用讲洁为奔所遭受到的痛苦。

“开始我以为是那个女孩用卑鄙手段夺走了奔，我很恨她，因而发誓要夺回奔。当我向奔解释时，奔只是保持沉默，说与我的性格不合。我并不相信奔的解释。后来，我从朋友那儿了解到，奔曾追求过那个女孩，只不过没有得到那个女孩明确答复罢了，具体什么原因，只有她才知道。也许奔与我相处抬高了他的身价，或者其它原因，那个女孩突然闯入到我与奔的关系中，在我对奔的考验期间突然发动攻势，结果自然就可想而知了。”

“你还恨那个女孩吗？”

“我知道原委后，我并不恨她，我觉得她有权去爱一个喜爱她的男孩，毕竟，爱是自私的，爱不是一种施舍。但我很恨奔，因为他爱上一个人，就应该有足够的耐心。在我的感觉中，奔似在脚踏两只船，或者说利用我的感情作为搭上另一只船的门票，或者只不过是无聊时的逢场作戏罢了。”

“爱之愈深，恨之愈切。”奔的言行已深深地伤害了洁，不经意间将洁的人生信条撕得粉碎。好友横刀夺爱，洁只是感到了一丝淡淡的悲凉，但洁并不恨那个女孩，因为洁认为奔如果真的爱自己，就应该像书上所写的那样矢志不渝。

“奔玩弄了我的感情，我要让他尝尝痛苦的滋味。”洁突然讲道，似梦呓般。

我不寒而栗：这是那个热情大方、充满爱心的洁吗？怨恨真的能令人变化如此之大吗？我开始怀疑起我的信念。

“洁，在我的想像中，我觉得你与奔那时的关系，很微妙，正如一窗之隔的两个人，已能彼此感觉到对方的心跳，但你们谁也没有捅破这层纸。你希望奔能捅破这层纸，拥你入怀，而奔呢？也似在期待着你为他开窗，是否你们中间真的有误解呢？毕竟你并未亲口向他表露。”

洁点了点头，似乎同意我的分析，但脸上的痛苦更见分明。

我的言语缓解了洁压抑的对奔的怨恨，但对洁目前的处境似乎无济于事，而只是更加增添了洁的自责与痛苦。肯定还有其它事情，我不久后就明白到了这点。

冷眼旁观兄弟之争

洁并没有欣慰感

对奔的怨恨一直折磨着洁，无数个不眠之夜后，洁决定报复奔，不为自己，只是为那一段还未来得及付出的真情与自己奉守的信念。洁如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耐心地等待着机会的出现，而骏在不知不觉中就成了洁的猎物并陷入了洁精心设置的陷阱中。

骏是奔的哥哥，比奔大三岁。骏的性格很内向，很腼腆，不爱主动与人交往，洁曾在奔家中与骏见过几次面。骏过于平凡，根本就不可能引起洁的注意。只不过在洁烧毁一切有关奔的记忆时，突然瞥见了奔全家福照片中的骏，一个念头也就出现在洁的脑海中。此后，洁似乎忘记了奔所带来的痛苦，而总是有意地或不期然地与骏相遇，对骏总是很关心，很体贴，也似有无限风情。骏是一个很老实、没有太多心计的人，在洁的良苦用心中自然会缴械投降，并深陷情网中而不能自拔。骏的父母自然倍感高兴，毕竟，他们一直在为骏的婚姻担心，对洁就倍加疼爱。洁成了骏家的常客，骏的父母也把洁当成了未来的儿媳妇，一切似乎都很完美。只有奔总感到洁的热情中似乎掺杂着某些阴暗的东西。“洁肯定有什么目的，否则应该不会这么主动地对骏好。”奔隐隐地嗅到了暴风雨的气息。

奔很少回家，因为他不愿过多地体验与洁见面时的尴尬。可躲避是无济于事的，奔发现骏开始有意或无意地找他的错误，在父母面前讲他女友的坏话。骏对洁越爱恋，对奔的感情就越冷淡。奔已明白洁的用心：洁这是在报复他。但这也必将伤害到骏。奔把这些想法告诉了骏，可骏根本就不相信奔的话，反而认为奔是在忌妒他。在洁的精心设计下，骏与奔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奔的父母也认为是奔不对，因为骏是一个很本份、老实的人，他们没有也许是不愿考虑到洁在其间的作用。奔也不会把洁的用心告诉父母，他担心会引起父母更多的焦虑，同时，父母也不一定就相信他。奔很痛苦，他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求助于洁了。

“尽管我没有看到奔的痛苦神情，但我仍能觉察到，奔每次见我就躲避时的慌乱与难堪，尤其是后来，他恳求我时的痛楚表情。”

洁终于讲完了她的报复行动，吐了长长的一口气，似乎也排尽了心中对奔郁结的怨恨，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轻松感，而是更显迷茫。

“洁，你是否认为奔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呢？”

“是的，奔的痛苦是咎由自取的，这也是我牺牲爱所达到的目的。否则，我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接近骏呢？”

“难道你认为这对骏就很公平吗？骏的伤害又将由谁来补偿呢？骏的父母呢？”

“我不知道”，洁突然又哭泣起来，“我也不希望这样，但骏已陷入太深而不能自拔。当奔来恳求我时，我其实已经原谅了奔，但我发现，一切已不可挽回，我自己也已经无能为力了，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也许就是常说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我突然意识到，洁目前的困扰，并不是奔带给她的痛苦，而更多的是如何解决与骏之间的关系。因为骏已离不开洁，而洁也不希望因她而令骏受到伤害。

我顿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思维似乎也清晰了许多，或许是因为找到了困扰着洁的症结，或许更多是因为我的信念得到了肯定：洁仍是一个善良的人。

怨恨不应是报复

“人之初，性本善。”洁本是一个热情大方，对生活充满爱的人，只不过面对倏然而至又骤然逝去的爱时，突然迷失了方向，分不清哪些是爱，又不知如何解决自己的怨恨。在恨与爱的交织中，洁丧失了应有的理智而做出了也许一生都难挽回的行动。

幸运的是洁已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盲目行动所可能导致的结局，洁所需要的是时间与空间来反省自己并找到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

“洁，我知道你已明白，每个人都有权力去获得自己的爱，也有权力去恨自己所恨。但你是否真的明白，爱与恨往往如一对孪生姐妹，相伴而生，有恨也就意味着有爱。但不能由此就将爱和恨混在一起，甚至以牺牲爱来达到恨，这正如饮鸠止渴，于事无补。”

“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呢？我目前离开骏，他肯定会受到伤害，可如果像这样下去，骏又不是我心中理想的人。”

“你理想中的男友应该是怎样的人呢？”

“他应该有英俊、高大、潇洒的外表，有一定的气质，应有自己的理想与追求，有事业心，同时，应浪漫、富有激情。”

在洁的理想男友标准里，我似乎能看到奔的影子。我也明白了洁仍不能完全忘掉奔，奔是洁和骏之间的一道阴影。

“那骏呢？你认为他是哪一类的男孩？”

“骏完全是另一种类型。骏很老实、腼腆，脾气温和，知道疼爱人，没有野心，也没有很高的生活目标与追求，只希望能过一个很安定的生活。骏正是那种标准的模范丈夫。”

“那你对骏没有任何好感了？”

“也不尽然。我与骏呆在一起时，感到很安全，很满足。你知道，骏是很爱我的，对我也很好，总是言听计从，照说我应该是很高兴的，但我就是恨他没有主见，没有激情，缺乏主动性。”

洁不由自主地叹息一声。

洁的所谓理想标准似乎并不能令她满意。洁也没有明确告诉我更喜欢哪一种类型的男孩。这正如她对奔与骏的感情一样，犹豫不决。奔富有激情，有事业心，但洁已领教到不安定感所致的痛苦；骏能给她满足与安全感，骏对她的爱如大山那样深厚，但骏缺乏激情。洁对骏的感情很复杂，既有感激、同情成份，也有真正的爱。

“激情、浪漫是可以由双方营造的，只要有心去引导，关键就在于双方是否有所爱的理由或爱的价值。”我告诉了洁我的想法。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

在与洁的交谈中，我意识到，骏在洁的心中也有一定的地位。洁没有离开骏，不仅仅因为洁担心会伤害到骏，更可能是洁已无法拒绝骏的爱。

“洁，你考虑过离开骏吗？”

“我还没有认真考虑过。”

“你的离去，对骏而言，肯定是一个很大的伤害。但你能肯定地认为，你之所以还没有离开骏，仅仅是因为担心会伤害到骏吗？是否还有其它的原因呢？”

“我想应该有吧。”洁似乎重视到我的启发，沉思很久缓缓讲道。

“其实骏也有很多优点的，他很关心我，知道如何疼爱我，与他在一起，我没有与奔在一起时的那种不安全感。现在想起来，这也许是我考验奔的原因吧。我的同事们都告诉我，骏与我很般配，认为我们一动一静，相得益彰。”

洁对骏的好感比原来加强，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

“你认为你将会爱上骏吗？”

“也许会吧。”

骏的爱在洁的柔情中生长得郁郁葱葱，但骏不知道洁却可能随时毁灭这一切。骏是洁用爱培育的怨恨利刃，深深地刺中了奔的心，让奔尝到了痛苦。但洁不是真正的剑客，还不能达到“无情剑客无情剑”的境界。洁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必须面对现实的生活，面对世俗的伦理与道德。这也正是洁所面临的困境。而这些困境，也只有时间才能真正解决一切。

洁不可能离开骏，因为洁的善良本性并未丧失，她已为自己的盲目行动感受到后悔，并遭受到了巨大的煎熬。洁需要时间与空间来反省并分析自己的情感，同时也应留给骏足够的时间来处理这种微妙的爱。

洁仍定期或不定期地与我会晤。她与骏之间也有过争吵，与奔也好好交谈过……

日月如梭，时光荏苒。又一季信风刮过，在一个硕果累累、黄叶眷恋树梢的季节，洁又不约而至，邀约我参加她与骏的婚礼。有情人终成眷属，我突然想到了这个诗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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